【峥嵘岁月】我在黄中十年
我是1949年1月到黄中工作,1959年8月调出黄中的,前后十年多点的时间,说长不算长,说短也不短。如今,回想起这段时间内的黄中情景,犹历历在目,没有忘怀。
我原是中共秘密系统里的一名党员。早在1946年11月,组织上指派我到国民党统治区工作。我便通过亲戚关系,经过书法测试,打入国民党驻在失迷的第二区公所,当了一名“雇员”,作为地下工作的掩护职业。1947年2月转入黄桥,就读于中正师范简师科(校址在黄桥藕池岸道院),以学生身份为掩护,在黄桥做党的地下工作。年底毕业,因学业成绩优异,毛笔小楷端秀,被留校工作。1948年秋,因城黄公路中断,学校更名为泰兴简易师范。本部设在县城朱家祠堂,家住西半县的学生全到本部读书;东半县的学生仍在道院,称黄桥分部。
1949年1月3日,国民党黄桥驻军因慑于人民解放军的强大威力,被迫逃往江南。我军政人员随即进入黄桥,实行军事管制。4日,军管会给我一张“特别通行证”,安排我在黄桥东大街一户人家食宿,不出门,有专人同我联系,主要工作是协助清查国民党的残渣余孽及其丢弃的物资财产。三四天之后,组织上介绍我去见王叙卿,叫我协助他接管学校。据说,王叙卿原是霍庄中学校长,黄桥解放后,是泰州专区派他来接管私立黄桥中学的。我到私立黄中时,只见他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。他见到我,非常高兴,认为来了一个知情人。以后经过几次交换意见,总觉得接管工作十分艰巨:一是校舍不足,原址只有一幢教学楼,已被国民党驻军弄得百孔千疮;二是师生流散于外,一时难以返校。经报请领导研究决定:把校址定在黄桥北街藕池岸,以此地道院、育婴堂的全部公房为校舍,定校名为苏北黄桥初级中学,直属泰州行政区领导;原址让给泰州专署办黄桥农场,试验推广良种;道院内原有简师分部(含初中班)并入苏北黄桥初级中学。校长王叙卿(8月,改由韩百城任校长)。
2月初开学,教师陆续到校。各班学额不足,虽经上门动员,仍有少数学生外流,因而根据学生志愿,初中、师范混合编班,即初中生可以上师范,师范生可以上初中。调整后的班级,计有初中4班,师范2班,称为甲班(暑期毕业)、乙班(暑期并入如皋师范)。另外,为执行“教育向工农开门”的方针,开始招收初一(工农子女)新生1个班,称为春季始业。至此,全校计有7个班,320名学生,33名教职员工。为提高教育质量,采用老解放区的教育经验,实行民主教学,注重运用启发式,打破先生讲、学生听的老一套教法,课上鼓励学生多提问题,课后召开学生座谈会,征求意见,改进教法,力求把课文讲深讲透,让学生学懂学好。此外,学校还注意开展课外活动,以提高学生的思想认识水平。例如,1949年4月2日,解放军由姜黄公路南下渡江作战,学校便立即组织各班学生,列队路旁,彻夜迎送解放军。每当解放军浩浩荡荡走过面前,各班学生就欢腾起来,或齐声歌唱“打过长江去,消灭国民党反动派!”或振臂高呼“打到南京去,活捉蒋介石!”或亲切慰问:“解放军叔叔,请喝茶!”场面壮观,气氛热烈,既使学生大开眼界,认识到人民解放军的英勇可敬,又使学生从现实中意会到“只有共产党,才能救中国”。
1950年9月,美帝国主义出兵侵略朝鲜,并把战火引向中国边境,轰炸中国安东等地。毛泽东主席向全国人民发出了“抗美援朝保家卫国”的号召。各民主党派发表联合宣言,在全国范围开展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群众运动。全校师生积极投入运动:举行示威大游行,表示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决心与信心;响应国家号召,捐献飞机大炮,支援中国人民志愿军;校内各部门、各班级制订爱国公约,共同遵守,以示读书不忘卫国,卫国必须读书。运动中每年都有青年学生踊跃报名参加军事干校,学生封国楷在报名大会上慷慨陈词,表现出强烈的爱国思想,受到《苏北日报》的登报表扬。前后两次,全校约有30多名学生被祖国挑选入军事干校学习,个别的学生经过学习参加志愿军。
1951年冬,县委、县政府为了发展黄中的教育事业,就黄中东边征地47亩,支持黄中办学。从此,学校操场面积扩大,达到8000平方米;并逐年兴建教室、宿舍,满足了招生增班的需要。
1952年7月,随着国民经济的恢复和发展,学校招收初一新生6个班;3个班(含春季始业班)的应届毕业生全部升入高一级学校。春学期开学,深感教室不够,就赶在暑假期间新建4间教室;宿舍不够,政府支持公房20间左右,并向农业部门索回原校址楼房1幢。
同年暑假期间,苏北行署在扬州举办中学教师思想改造学习班。黄中全体教职员参加了这个学习班。经过两个多月的学习,我们认识到教育的历史性和阶级性,克服了超阶级的清高思想,确立了为人民服务的教学思想,不少教师还竭诚向党交心:坚定不移跟党走,走社会主义道路。
在学习班快要结束的时候,我们就听说,苏北、苏南行署要合并成立江苏省,初级中学要划归县领导。果然不错,我们从扬州回来不久,学校更名为泰兴县黄桥初级中学,由专署领导改为县政府领导。
教师经过思想改造学习,教学工作态度认真。为了提高教学效果,采用了“组织教学、复习旧课、讲解新课、巩固新知识、布置作业”的教学步骤,详细写出各步教学内容和时间安排,并在课堂上使用谈话法教学,受到普遍学生的欢迎。
1953年秋,奉县委、县政府指示,接受广陵、朱家港几所中心小学附设的初中班并入黄中,编为3个初二班。
这年,由于高中、中专校缺乏教师,使许多初中毕业生不能升入高一级学校,而且规定落榜生不得到校复读。县文教科副科长丁昌德对此做出了榜样。那年,他的大儿子泰中初中毕业,没有考取,有人写信给韩校长和我,要求让他到黄中复读。丁昌德知道了,不同意,动员其子回家劳动生产。为此,从这年起,开始对学生进行劳动教育,要求各科教师根据教材内容,联系实际,强调劳动光荣,农村是广阔天地,在那里大有作为。对应届毕业生还要进行“一颗红心,两种准备”的思想教育,即服从国家挑选 ,考得取就去升学,考不取就回家劳动生产。为了做好这项工作,学校每年在高中、中专校招考出榜以前,都要对每个毕业生家庭进行一次访问。1954年那样大的水,一天跑几十里,脚底都跑破了皮,也不肯稍懈一点,目的在于了解家长、学生的思想现状。思想不通的,还要进行多次访问,直到思想通为止,不出问题了。
1954年,全校教师学习凯洛夫《教育学》,明确了学校一切工作为教学服务。于是建立各科教研组,开展经常性的集体备课、相互听课和评议活动。广大学生积极响应毛泽东主席关于“身体好、学习好、工作好”的号召,认真学习,努力锻炼身体,思想、文化、健康水平逐步得到了提高。
1956年秋,开始招收高一新生,2个班,学校改为泰兴县黄桥中学,成为本县第二所完全中学。
1957年下半年,全校教师参加整风运动。接着,开展反右派斗争,有2名教师被错划为右派分子。后来,又根据党中央的指示,对被错划成右派分子的教师作了实事求是的改正。
1958年8月,在“大跃进”的浪潮中,学校在校园内建成土高炉(炼铁炉)一座,没有鼓风机,即选出身强力壮的教师、学生成立若干组,轮流手拉风箱以鼓风,而炼出的铁多为铁渣或不合格的铁块,造成人力、物力极大浪费。
10月,全县大办民兵师。西半县以泰兴中学为中心,连同周围几所初中,建立学校民兵第一团,团长范广中,政治委员叶复初。东半县以黄桥中学为中心,连同周围几所初中,建立学校民兵第二团,团长钱仲义,政治委员叶秀中。不久,县人民武装部发给黄中学生民兵步枪20支,子弹若干发,由黄中教师孙嘉宝同志负责保管,并在学校附近选择场地,训练学生民兵操法和射击技术。厥后,每个民兵发三颗子弹,按一定规则对设置的目标进行射击(俗称打靶),以检验射击训练成效。这项工作一直持续到我离开黄中时还没有结束。
与此同时,学校为了贯彻“教育与生产劳动结合”的方针,开始搞勤工俭学活动。课表中即排定每周两节劳动课,届时组织学生自带劳动工具,参加校内劳动,或到挂钩的生产队劳动。当时,校内有新办的小农场,大凡蔬菜的种植,山芋的栽培,鸡兔的饲养,都是在生物老师的指导下,由学生在劳动时间内去完成;校外有挂钩的三里庄南荡生产队,耕种小麦30亩,举凡施肥、除草、清沟埋墒等劳动,全由学生利用劳动时间去完成,但因缺乏经验,施肥多,致使小麦倒伏,丰产不丰收。
1959年,为提高教学质量,减轻学生课业负担,强调教师的主导作用,要求教师认真备课,认真批改作业,认真辅导,认真进行成绩考核和评定;还要求教师当堂教课,当堂巩固,布置作业不得过多过难,作业时间不得超过1小时,教学质量得到显著提高。斯年,第一届高中毕业生参加高考成绩较好,被《新华日报》誉为“后起之秀”。
据1960年新编《泰兴县志(草稿)》统计,1959年下半年,黄中有高中6班,学生321人,初中19班,学生1115人,教职员工88人,校舍272间,仪器3778件,图书28780多册。由此可见学校在解放后的十年中,经过艰难起步,苦心探索,积极实践,不断总结,终于在曲折的发展历程上前进了一大步。
(作者曾任黄桥中学党支部书记、副校长,现离休)